“阿修……”病房里回蕩著葉錦瑟斷斷續續的囈語。恍惚間,她感覺到有人握著她的手。那股溫暖透過手心傳到心臟的位置,讓她莫名的安心,緊蹙的眉宇慢慢舒展,睜開眼,眼前的人逐漸清晰。落入她眼底的是一張英氣的面龐,有著凌厲的短發和立體的五官,眉眼深邃,站在街上很容易遭到漂亮的小姐姐們搭訕。看到葉錦瑟醒了,謝暮雨冷銳的眸波微微一漾,薄唇劃開一道促狹的笑:“在你姐面前這么親昵地喊你姐夫名字,不妥吧。”葉錦瑟眼眸閃過驚愕,沒想到謝暮雨會在這里,回過神來第一時間是抽回手。她從病床上坐起,一臉排斥。如果條件允許,她會使用酒精給手消消毒。謝暮雨倒也不惱:“我和言修小時候定了娃娃親,他可是你的姐夫哦。”謝家和陸家的交情可以追溯到爺爺那一輩。他們是較早一批遠赴美國的華人,當時美國政府為了便于管理日益增多的華人,簡單粗暴地強制管理,華人受盡屈辱和歧視,從而誕生了不少華人幫派,由謝爺爺組建的華青幫是其中的代表。華青即是華人青年的意思,目的是對抗欺負華人的白人,一定程度上保護了當地華人的利益。陸家生意能做強做大,離不開華青幫的庇護。謝家人丁興旺,謝岳笙膝下有三孩子,大哥謝暮燊(shen),大女兒謝暮雨,二兒子謝暮江,除此之外,還收養了兩個養子分別是謝琰和謝錚,葉錦瑟則是謝岳笙唯一的養女。陸家一直很感激謝家,兩家關系一近,陸言修和謝暮雨年齡相仿,便有了娃娃親一說。葉錦瑟定定地看著她:“他怎么樣了?”她耳邊還殘留著汽車爆炸的轟隆聲,不敢想象自己上了車會是什么后果。在千鈞一發間,陸言修救了她。如果他有個三長兩短,她這輩子都不知道怎么還他。“沒事。”謝暮雨緩緩地補充,“好著呢。”這時,葉錦瑟才徹底松了口氣。“醫生說你有輕微的腦震蕩,平時要注意休息,少折騰。”謝暮雨說著醫囑。“你為什么會在這里?”葉錦瑟皺眉。“我妹妹在這。”謝暮雨淡淡地說,透著些許笑意。“我和你沒什么好說的。”葉錦瑟躺回病床上,背對她姐。謝暮雨恢復本色,聲音降了好幾個調:“一,遠離段燕平;二,這已經是你第三次休學了,事不過三。”“謝謝提醒。”葉錦瑟語氣不痛不癢的。謝暮雨用指尖揉揉泛疼的太陽穴,冷聲道:“段家在青城的勢力盤根錯節,早就和這兒的高官成為利益共同體,這事就到此為止,你要知道,青城不比紐約,容不得你亂來,你就不想想自己為什么躺在這里……”一個電話打斷謝暮雨的說教,來電顯示有陸言修的名字,謝暮雨把目光投向葉錦瑟身上,她眼睛緊閉,仿佛睡著了。“好好休息。”謝暮雨留下這句話。聽到關門聲,葉錦瑟睜開雙眼。 她躡手躡腳地下床,開了一個門縫兒。“找到肇事者了?好,我立刻過來。”謝暮雨的聲音越來越遠。葉錦瑟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也跟了上去,在轉角處,那個人突然回頭,目光探向病房,透過門縫精準地捕捉到葉錦瑟。墨綠色的眼眸泛著銳光,如刀刃般,仿佛在和葉錦瑟說別躲了。他朝她做一個打電話的手勢,默默地跟在謝暮雨身后。半年沒見,謝錚更精瘦了。左眼下方新添一道極深的傷口,讓英俊的面容帶上幾分陰鷙狠厲,相隔很遠,葉錦瑟仿佛聞到他身上的血腥味。謝家人骨子里都透著血腥味。葉錦瑟眼前浮現謝暮雨拳打沙袋的畫面。那不是一個普通的沙袋,隨著謝暮雨的拳擊,里面發出痛苦的哀嚎聲。到后面,葉錦瑟才知道沙袋里裝的人竟然是她的好朋友艾瑪。艾瑪也是謝錚的女友。那天之后,艾瑪徹底消失了。謝錚說她已經回墨西哥發展,沒過多久,他身上多了條項鏈,掛墜是個圓形的戒指,上面鑲著一顆墨綠色的碎鉆。也不知是哪個妖艷賤貨送給他的。回想起舊事,葉錦瑟心緒復雜。她找到謝暮雨留給她的個人物品和換洗的衣物,掏出手機,第一時間聯系了編輯周曼,言簡意賅地和她說段燕平和紀培勇官商勾結的事。換了衣服退掉病房,她打車回雜志社。葉錦瑟一路上聯系保險公司溝通愛車被炸的事,保險公司表明她沒有上車損險,建議她找第一責任人追償。這車她剛買沒多久,目前在還車貸,車貸沒還完,車就沒了。葉錦瑟越想越氣,心中三字經停不下來,表情隨之扭曲了,嚇得計程車師傅不由得加快行程。...碼頭邊,海浪一波又一波地涌來。謝暮雨望向暗流涌動的海面,面無表情。“都處理干凈了。”謝錚上前,站在她身邊,匯報著工作。要想尸體不被發現,將其丟進大油漆桶,灌滿水泥,再沉入海里,就算幾十年后水位下沉,再曝光出來,也已經過了追訴期。“嗯。”謝暮雨轉身,走向停在不遠處的轎車。想到了什么般,她淡淡地問:“謝琰呢?”“他中槍了,在休養。”謝暮雨眸波微微一動,坐上車,讓司機開回他們在青城臨時居住的半山別墅。 穿過偌大的客廳,她直奔謝琰房間。落地窗旁,有個男人坐在單人沙發里,赤裸著精瘦又強壯的上身,肌肉微微繃緊,額頭蒙上一層薄汗,正垂眸看著醫生幫他包扎左手臂的傷口。一聽到外面的聲響,他條件反射性地收緊仍在握槍的右手。直到觸及謝暮雨的雙眸,謝琰緊繃的神經松弛了下來,充滿警惕的黑眸覆上一縷柔意。替他包扎完的醫生識相地離開,替他們合上門。失血過多的他臉色有些慘白,依舊擠出一個笑:“貫穿傷,不礙事。”謝暮雨留意過醫生端走的托盤,上面放著一顆帶血的子彈,根據口徑和造型,再結合他受傷的位置,估摸著他得2個月才痊愈。她走過去,一邊近距離地觀察他包扎好的左手臂,一邊問:“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么?”驟然湊了過來,謝琰輕易地嗅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不是姑娘家的香水味,而是自然的體香,許是過來的時候很急,還帶著點點汗味。他喉結滾動了一下。等不到回應,謝暮雨抬起下頜,望向他。男人面容俊美,臉頰殘留著干涸了的血跡,怔怔地看著她,眼神晦暗,幽深如漩渦,好似要把她吸進去。謝琰看了看她薄唇,說:“他擔心段燕平即便逮到錦瑟,知道她的身份后,不敢輕易動手,就決定先下手為強。錦瑟很早就離開了咱們家,能知道這層關系的人并不多。”他的聲音已透出沙啞,企圖不言而喻。迎著他愈發灼熱的目光,謝暮雨臉上依舊沒太多表情:“你的意思是有內部人把錦瑟的信息泄露給他?”“古曼茲家族眼線很多,但不排除這種可能。”“知道了。”謝暮雨拍了拍他臉,仿佛在安撫巨型寵物。臨走前,謝琰拉住了她的手。他沒說話,只是一個勁兒地瞅著她。一米九的男人臉上出現了祈求的神情。過了好一會兒,謝暮雨唇角勾起一絲薄笑,似乎拿他沒轍。摘下別再身后的手槍,放在茶幾上,她脫了厚實的長褲和內褲,走到旁邊的床尾。謝暮雨坐下來,張開雙腿,朝他露出嬌嫩的穴口。“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