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大約五十人的武國征糧隊進了村莊,隨即就是一輪瘋狂掃蕩。“咦,怎么沒人!”馬蘇推開門,發現房間里空空蕩蕩,沒人,沒糧,甚至連一些稍微值錢的東西都被卷得干干凈凈,“他們難道看到我們來,所以跑了?”另外一個不滿的聲音道:“不是,村子里的人應該走了一段時間。你們看,桌子的灰塵都已經積了這么厚。馬蘇,以后記得少在校尉大人面前夸海口。如果不是因為你是本地人,路途熟悉,就憑這一件謊報軍情的事,我就可以直接砍了你的腦袋。”一群人出了房屋,在蕭逸飛躲藏的大樹下停住。“是是是。”馬蘇忙不迭地點頭,但還是不死心,道,“大人,既然都已經來了,您就先休息一會。有些老頑固在這里生活了七八十年了,他們就是死,也不會丟下這里的破房子,就讓我帶些兄弟再去附近的房子里仔細地搜搜看。”“李響,你帶三十人跟他去。馬蘇,你記住,他們不是你的兄弟,你只不過是我們的奴才。”“是,大人。”馬蘇的聲音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不悅,“我就是你們最最忠誠的奴才,大人們,這就跟我來吧。”等馬蘇帶人去了,另外一個不屑地聲音道:“無君無父,不仁不義,這種狗東西,就只是看著也讓人覺得氣悶。現在還要靠他才能完成任務,真他媽的惡心。”“如果不是因為有這樣的狗,我們做事哪有這么容易?你認得去永樂城的路嗎?如果真是看他不爽,等攻下了永樂城,你隨便找個原由,直接一刀砍了就是。”“好。”兩人又說了幾句,便有士兵回來稟報:“報告大人,果真抓到幾個躲在家里的村民,馬蘇正在逼問他們。”“還真被他找著了,走,過去瞧瞧。”等剩下的二十多人走出了約莫百米,蕭逸飛悄無聲息的下了樹,在村里繞了一個大圈之后,才發足狂奔,幸好他這一年多來每天勤練不綴,功力已經足足恢復了最強時期的三成,才沒有因此跑的累岔了氣。不過也大概用了三個小時,蕭逸飛才終于跑回了山谷之中。找到季叔后,蕭逸飛便用最鄭重地語氣道:“大約五十人的敵人已經在路上,預計用不了一個小時,就會到這里,我們必須立刻離開。”季叔還沒說話,邊上就有年輕人摩拳擦掌地道:“只不過是五十人,我們身強力壯的足足有五百人,十個打一個,又何必怕了他們?”季叔雙眼一瞪,喝道:“閉嘴。”那青年被如此毫不留情地呵斥,頓時有點下不了臺,臉色漲得通紅,“哼”了一聲扭頭就要走開。蕭逸飛嘆了一聲拉住他:“我們就算能殺的了他們五十人,可他們蒙受了損失,肯定會派出五百人來為死去的同伴報仇……”青年不服氣地道:“他們急著去永樂城,未必會停下。”“你看我們這里只有四千多人,就已經把這么大一個山谷擠得滿滿當當,他們數萬人行軍過境,戰線肯定拉的極長,你認為派個幾百人順手滅了我們,對他們來說算得上什么大事嗎?還有……”“別為他解釋了。”季叔皺著眉道,“可我們這里如此隱蔽,他們怎么會找到?”“馬蘇帶他們到了村子,然后在村子里抓了幾個人。”蕭逸飛緩緩地道。麻煩了,幾人設身處地的一想,換做自己受了酷刑,只怕也做不到打死也不說。季叔狠狠擊了一下掌:“我就知道會出事。他們是不是來征糧的?”“是。”“各小組的組長通知各組組員,大家只允許帶上三天的口糧,在十分鐘內離開山谷,分散離開,隨便躲到哪個山里,三天后再回村。如果有人不肯走,就告訴他們,武國大軍就要殺來了,還不肯走的,就由得他們。”“只帶三天的口糧,那這里的糧食怎么辦?”“都給武國人,只希望他們拿了糧食之后,能夠放過我們,不要趕盡殺絕。”附近的一些強壯的男人都是氣憤不已,蕭逸飛卻沒有多說什么,應了一聲轉身就走。 不多時,聽到武國大軍就要殺來,村民們頓時發出驚叫聲一片,不由自主地引起了恐慌,頓時就是兵荒馬亂的景象。蕭逸飛也不再去管其他人,只是一手抱著一個孩子,再讓父母以及岳父母照顧著李菲,在人群中搶先離開了山谷。說實話,他現在絲毫沒有想憑借一己之力力挽狂瀾的想法,對于各式各樣的人間慘劇,他已經見到了太多太多。在這個亂世中,好好地保護自己愛的人,才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最應該做的事。看到自己越走與鄉親們的大隊越遠,林父道:“楓兒,我們這是去哪兒啊?不和大家一起嗎?”“在一起的話目標太大,那些武國人只是來征糧,不會長時間停留,大家分散跑開的話,他們沒那么多心思追殺那么多人,說不定還有活路。如果湊一起,那所有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林母嘆息道:“大家好好的過日子不是很好嗎?為什么一定要打仗呢?這種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等到大陸統一吧,等大陸統一了,就應該會有真正的和平了。”林母嘟噥了一句:“真希望早點統一,其實隨便誰當王,我們還不是照常交稅。”林父大聲斥責道:“話怎么能這么說,我們是頂天立地的明國人,怎么可以向武國人投降?”林母不服氣地道:“一千年前,哪里有什么明國人,武國人?大家不都是生活在一起?就是由于出現你這種自大狂,才破壞了安定團結的局面。”聽到兩人的爭吵,其他人只是苦笑著低頭往前走。他們剛剛走上一塊小山坡,就看到一支五十人的武國小隊正快速奔跑而來。武國征糧小隊的隊長見到山谷那邊慌亂的景象,頓時大聲吆喝了幾句。聽到命令,當先幾人先是出刀將帶路的村民三兩下砍死,接著列出散兵線山谷壓迫而來。每個人的手里,無不握著出了鞘的橫刀。蕭逸飛眉頭一皺,將呆呆看著山谷景象的四位父母的身體強行扭轉:“這些已經不是我們所能管的了的,快走吧。”四人遲疑了一秒,終于跟上,但是這時卻是一陣尖利的呼嘯聲身和大喊聲隨風傳來,又讓幾人停住了腳步。蕭逸飛不用回頭,也知道山谷外發生了什么事,那些熱血沸騰的青年見到對方人少,就想要仰仗著人多,將這支征糧隊完全吃下來。可戰爭從來都不僅僅是由數量眾寡決定的。蕭逸飛將林安交給林母,騰出一只手來將林父拉的踉蹌而行,又對李父李母喝道:“走。”林父還是不住地往回望:“我們幾百人打他們幾十個,那還會有打不贏的道理?這樣我們不是就不用跑了嗎?”“肯定打不贏。而且如果是僥幸打贏了,那我們就一定要跑的更遠。”蕭逸飛面色陰沉如水,“爸,快走吧!你看現在是愣神的時候嗎?”但是林父卻還是停了腳步,結果被蕭逸飛一拉,差點摔倒在地。見到林父如此不顧大局,蕭逸飛真的有點怒了,但他馬上明白了林父癡立的原因。一陣慘叫聲隨風蕩漾而來,在山谷中形成了層層疊疊的回響。李父喃喃地道:“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我們三百多個打他們五十個,怎么每人連一下都堅持不了呢!他們不過是征糧隊啊?又不是最強的武國精銳,為什么會打不過呢?為什么我們會死這么多人。啊,是老李家的孩子,啊,還有老趙家的孩子,他們真的就這么死了?這么簡單的就死了?”蕭逸飛皺眉道:“亂世人命如草芥。一刀下去,不管你是淳樸善良的年輕人,還是機靈活潑的小孩子,都是兩段的命,哪里還管你是哪家的孩子?父親,我相信你現在已經知道武國人是多么的兇殘,總不愿意你的兒子、孫子也死在他們的手里吧?快走。”這次不知為何,蕭逸飛竟然沒有拖動林父,回頭一看,卻見林父用出了吃奶的力氣死死地抓住了一顆小樹,臉色漲得通紅,眼中滿是堅決之色。知道父親已經下了決心,蕭逸飛放開了手,只是冷冷地看著他。林母小心翼翼地道:“老頭子,你怎么了?現在我們離他們雖然挺遠,但還是不保險,我們趕緊離開這里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