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子何站在殿外，凝神想要聽到殿內(nèi)的動靜，奈何耳邊只有陰颼颼的冷風(fēng)，抬頭看了一眼對面的悅兒，低眉順眼靜靜站著，暗道妍姚二妃性格迥異，連著身邊的宮女性格也是截然相反，妍妃表面溫順，小橘卻是狐假虎威囂張得很，姚妃看來跋扈，這個悅兒卻是安分守己，難得的沉穩(wěn)內(nèi)斂。

    正在沉思間，聽到殿內(nèi)一陣雜亂之聲，好似有重物倒地，乒乓響動，緊接著是顧妍琳撕心裂肺般的吼叫聲：“滾！滾出去！滾！”

    黎子何瞥了殿內(nèi)一眼，便見姚妃嘴角上揚，很是快意地踏著步子緩緩走來，雙眼里未曾褪去的恨意好似劍光鋒利無比，目不斜視地走過黎子何身邊，不發(fā)一語，自顧向?qū)m外走。

    悅兒給了黎子何一個跟上的眼神，抬步跟在姚妃身后。

    黎子何也垂首跟上，突地想到姚妃的病癥，若是為了對付顧妍琳有意裝出來的，如今顧妍琳已然垮臺，是不是她的病也會隨之痊愈？

    對于顧妍琳曾經(jīng)說過的，姚妃以此博取云晉言同情的說法，黎子何不敢茍同，若云晉言真愛姚妃，她無需這些手段，若不愛，那些瘋癲的癥狀只會令他更為討厭她。那病若真是裝出來，能達(dá)到的目的只是擾亂后宮罷了，讓人不時想起季黎，想起六年前，最明顯的例子便是小橘，做賊心虛！

    可姚妃能猜到這番舉動會讓小橘心智動搖，助她除掉顧妍琳？

    顧妍琳被打入冷宮，可說是機緣巧合，姚妃未必能聰明至此猜到每一步吧？若真能被她料全，只能說，當(dāng)年，自己身邊還真是藏龍臥虎。

    想知道到底是真是假，日后逢雷雨天多多注意桃夭殿便是，脈象是否正常，一探即知。

    隨后的幾日，黎子何隔日替云晉言診脈，始終覺得他看著自己的眼神與往日有異，可細(xì)細(xì)研究過自己的言語舉止，并未覺得哪里不妥，沈墨也應(yīng)她要求，配制了一些使得嗓音更加低啞的藥，只是藥效比較緩慢。

    自那日被姚妃淋得一身水，又在殿外跪了兩個時辰，殷御醫(yī)臥病不起，躺在家中休養(yǎng)，黎子何便每日去桃夭殿問脈，姚妃竟未多加刁難，不似往常非打即罵，甚至從脈象看來，體內(nèi)有郁結(jié)之氣，身子也因為小產(chǎn)弱了許多。

    黎子何有了機會便會細(xì)細(xì)打量桃夭殿，表面看來與往日的紅鸞殿無異，可留了心思仔細(xì)觀察，才發(fā)現(xiàn)很多地方的確是翻新重建，而且偶爾可以找到大火留下的痕跡。

    那場大火黎子何很是好奇，只是苦于無跡可尋，曾經(jīng)想到剛?cè)胩t(yī)院時，和殷平大聲喧嘩口無遮攔的御林軍副總管的兒子，那人名林懷軒，本來殷平在時，二人時常掏出宮中所謂“秘聞”在醫(yī)童中大肆宣揚，自從殷平走后，他也老實起來，對黎子何更是能避則避，想要從他嘴里套話，還需要等待時機。

    至于他曾經(jīng)說過的，姚妃圣寵不衰的原因，是在搜集季府謀逆罪證時立了大功，當(dāng)時黎子何不知所謂的謀逆是指的什么，如今看來，無非是指證曲哥哥刺殺平西王。

    每每想到這里，黎子何的心便一陣收縮，不由自主地抽疼，當(dāng)年曲哥哥與姚兒“情投意合”，卻因為她的身份爹極力反對，曲哥哥執(zhí)意要明媒正娶，只等她及笄便打算迎娶過門，兩人關(guān)系自是非同一般，若說她知道曲哥哥刺殺平西王一事，甚至手里握有證據(jù)，也不無道理。

    盡管深知宮中謠傳十有九錯，即使往日情同姐妹，即使曾經(jīng)打死她都不愿相信姚兒會背叛，可種種巧合碰在一起，偏偏又是那么的合情合理，讓她如何說服自己不去懷疑？

    只是近來后宮事故太多，顧妍琳剛剛被打入冷宮，云晉言也對她有所懷疑，此時再去招惹姚妃，實在是不智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