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縈乖乖地任君不封抱著,顯然不明白男人究竟出了什么岔子,他抱她的力氣很大,幾乎讓她感到疼,她不忿地扭了扭身子,提議要下床給他拿一些新鮮的瓜果吃。
發銹一般的疼痛仍在君不封體內蔓延,成年解縈往往欣賞他的苦痛,所以他沉默,眼前的小女孩并非如此,因此他把一切疼痛的因由告訴她。
解縈認真聽著他隱去因果,天馬流星不成邏輯的講述,眉頭皺了又皺,鼓著腮幫子沉思許久,她翻身下床,風風火火地為他熬藥。
小解縈在身邊忙前忙后,而君不封千瘡百孔的一顆心輕輕泛起漣漪。
他一直努力迎合,按照成年解縈的需求,塑造出一個總在被她責罰的自己。
可他真正想要的,不過是已經消散殆盡的,她曾經的溫柔。
眼皮愈發疲累,他一遍又一遍提醒著自己,不要闔上雙眼,他要盡可能與記憶里美好待得久一點,再久一點。小小的女孩回應了他內心的呼喚,很快回到他身邊,親親熱熱地攬著他的臂膀,同他說不要著急,寧神的湯藥很快會熬好。
疲憊在她幼稚的溫柔下遁于無形,他偏過身來看她,手指穿過她亂糟糟的黑發,柔聲打趣道:“你看看你,大哥就病了這么幾天,你呀,把自己弄得和小乞丐沒兩樣。”
解縈握著他空閑的手,膩膩地向他撒嬌:“那又怎么樣!我本來就是乞丐的妹子,亂糟糟的反倒好,誰看了不說咱倆是一家。”
他笑了:“可是大哥會在意啊。來,把梳子和發帶拿過來,大哥給你扎頭。”
小姑娘愣了愣神,高舉雙手歡呼萬歲。她如疾風般在屋里游走,一個風卷殘云,君不封手里被她塞了盒稀罕物什,而她已然在他身前乖乖坐好,等著他為她束發。
過往她頭上的新奇巧思,全都出自他。
這樣平靜溫馨的夜晚,似乎顯得格外漫長。他不勝其煩,一連給小姑娘梳了數種發型,自己沒覺得累,解縈反而體諒地制止了他。她舉著銅鏡,看盡了大哥給予她的新奇,解縈斟酌著選了最喜歡的一種發型,他重新為她束好發,女孩快樂得在小屋里不住亂竄,更顯嬌憨。后面她竄累了,也收起了自己的神氣,僅是有些羞澀地笑著,像以往一樣,雛鳥般乖巧地依偎在他身側,煞有其事地感慨:“大哥是天下第一的心靈手巧,我就算是把頭編出花來,也比不上你。”
君不封聽她拍馬溜須的奉承話,憋不住笑,蹭了蹭她的鼻尖,他平視她:“你會治病救人,而大哥的手是殺人的手,上不得什么臺面,你比要我厲害得多。”
解縈搖搖頭,小大人似的感慨:“可以前在家里,爹爹二娘總罵我四體不勤五谷不分,不是會過日子的人。在我看來,治病救人也沒什么了不起的,我還是更羨慕大哥蕙質蘭心。”
“臭詞濫用,越說越沒譜,蕙質蘭心是形容男人的詞嗎?”
解縈笑嘻嘻地捧起了他的手:“我說是就是!大哥,如果你是我的姐姐就好了,這樣我就更可以名正言順地一直守在你身邊,一輩子當你的小妹妹。你要是嫁了人,我就去給那人做妾,我們姐妹一輩子都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