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啊等。
新科狀元井二寶終于姍姍來遲。
井二寶,戶籍年齡二十八歲,人很高,穿著半新不舊的棕布褂子,長發用布條在脖子后面松垮垮地綁起來,仔細看五官都還不錯,但是眼尾耷拉,破壞整張臉的精神氣,肩膀也是耷拉的,給人一種有氣無力的感覺。
他像是匆匆趕過來的,額頭兩鬢都是汗,后背的衣裳也濕了一大塊。點頭哈腰向馬顯宏告罪,又向其他人連連道歉。
馬顯宏的笑容很淡。即使這人是最有前途的進士科狀元,出身卑微又無靠山,在他舉辦的宴席上公然遲到,毫無形象可言,不是愚蠢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這樣的人令他連招攬的心情都沒有。
“坐吧,以后注意。”語氣也淡。
井二寶又是一番告罪,此時主桌已經沒有空椅了,馬顯宏叫他坐就不好再坐到別桌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麒靈看不下去,小聲提醒:“去搬張椅子過來。”
他如夢初醒,感激地對她點點頭,轉頭去找椅子。路過別桌的時候被不知誰伸出的腿絆倒,摔了個狗吃屎,還接連帶倒好幾張椅子,惹來哄堂大笑。
他趕緊爬起來,摸著腦袋訕笑,搬了椅子跑回主桌。
主桌上的人言笑晏晏一派和諧,仿佛根本沒注意到這么一號人。桌上就麒靈一個姑娘,所以她兩邊比較寬,她把椅子往謝泓的方向移了移,勉強空出一個位置,對他微微頷首。他趕緊搬著椅子坐過去,對她道謝,坐他另一邊的人聞到一股臭汗味,不悅皺眉,把椅子挪遠了些。
整場宴席,井二寶就像一個被隔離的邊緣人物,包括麒靈在內沒人跟他講過一句話,回去的時候也是一個人孤零零地離開。
麒靈透過車窗看著井二寶的背影,影子拉得老長,格外蕭瑟的樣子。
“怎么說也是個狀元,淪落到這么慘的地步。”她唏噓,“人還是該強勢一些,人善被人欺。”
謝泓挑眉,“那你怎么一臉好欺負的樣子?”見什么人都唯唯諾諾。
“我不一樣,我背后是你們謝家,看起來再好欺負也不能欺負呀。”
她語氣中的沾沾自喜取悅到他,他嘴角微翹,剛要開口,前方突然傳來一道哀嚎,兩人尋聲看去,見陸重錦逮著之前那個嘲笑他的人打,“你是個什么東西?敢嘲笑爺?”旁邊的人想勸不敢勸,馬顯宏的馬車還沒走遠,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