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紅衣頭覆喜帕之人在玉清池面前站定,不言不語,而是面向玉清池,捧起一柄纏繞著喜綢的秤桿,仿佛示意他快些挑起自己頭上的大紅喜綢。
那雙捧著秤桿的手,半掩在吉服寬大的袖中,但依稀可見形狀好看根根纖長的十指,露出的部分手指骨節(jié)分明,膚色瑩白似玉,毫無瑕疵。
玉清池猶豫了一瞬,著了魔似的伸出手去,接過那人遞過來的秤桿。
那柄秤桿二尺有余,專為洞房花燭夜時夫君揭開妻子頭頂?shù)募t綢蓋頭所制,做工精細,桿身雕刻著細密而繁復(fù)的石榴花樣,寓意多子多福,桿尾還纏繞著大紅色的綢布,看起來喜氣洋洋,令人心悅。
玉清池?zé)o暇欣賞,握著秤桿的手卻泌出一層薄汗,心跳如擂鼓。
他在害怕。
生怕蓋頭一掀,露出榮華皇后妖冶美麗的臉,更怕紅綢落下后,出現(xiàn)的是洛云寰俊雅絕塵的面容。
見他久久沒有動作,紅綢覆面的人越發(fā)不耐,微涼的手指驟然攀上洛云寰猶豫不決的手腕,拉著他將秤桿探進紅綢下方,輕而緩慢地將阻在二人眼前的大紅蓋頭挑了下來。
房中紅紗纏繞,成雙成對的龍鳳喜燭漸次亮起,發(fā)出燭火燃燒時特有的細碎響聲,映照出面前之人昳麗好看的容顏。
洛云寰的臉出現(xiàn)在昏黃的燭光之中。他倏然抬頭,泛紅的雙頰在燭火的映照下仿若無瑕美玉。
他對玉清池笑了笑,平日里如山巔白雪般疏冷的面容忽而變得溫柔多情起來,躍動的燭火之光落在他的臉上,更添幾分暖意。
玉清池幾近呆滯,一動不動地看著對方手腕輕輕一動,將寬闊累贅的大袖順著手肘往下抖落幾分,露出一段宛如玉藕般細膩潔白的手肘來。
洛云寰雙手捧起玉清池的臉,讓他的目光完全落在自己身上,隨即眼眸一彎轉(zhuǎn),嘴角勾出一個淺淺的弧度。他轉(zhuǎn)過身去,一手拉著玉清池的手腕,將其帶至屋中唯一一張大床邊上。而后反手一推,將石頭一樣任人擺布的玉清池往上面一推,自己則緊隨其后,伸出雙手撐在一臉懵然迷離的玉清池身側(cè),將他困在身下,然后微微俯下身去,擋住身后朦朧的燭光,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玉清池被他籠罩在陰影中,看著眼前之人越發(fā)靠近的面容,感受著他的指尖輕輕掃過自己耳畔的發(fā)絲,順著自己側(cè)臉的輪廓一路向下,最終落在自己的喉頭。
玉清池吞了口唾沫,越發(fā)迷離不知所措。
眼前之人卻忽而垂首,薄唇靠近他的耳畔,輕聲喚道:“清池……”
語聲縹緲多情,攝人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