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諾的大笑聲,自己的歡呼聲,連成一片的吵鬧聲。自己和他的海誓山盟: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牽手的第一次,她為他念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第一次他用顫抖的手撫上她緊皺的眉,為她揩去眼淚,緩緩的親吻上她的眼睛,好像是對待自己最珍貴的寶物一般,虔誠而溫柔,那一刻,她的腦海中竟然產生“一眼萬年”的念頭,這一眼不是看到的,卻是用眼感受到的,好像自己曾經空白的記憶中就有過這樣溫柔和美好的回憶。
鏡頭一閃,戰場中拼命的廝殺,她陷在三個將士的包圍中,蕭染焦急的面孔,大罵聲,訓斥那些被他派來保護她的軍士。然后蕭染不顧周身的危險,拼著被那些將士砍倒的危險,將她解救出來,那一刻,她的心第一次產生松動,雖然知道他看重的是她所擁有的優秀軍師的能力,可是她仍然感動了。她知道她不應該,可是看著蕭染浴血奮戰卻是為了保護一直想法害他的自己,她覺得愧疚由心而生,就在那一刻,她明白了,她已經進入到蕭染的內心中,可是她卻已經下不去手了,雖然一直用報仇的理由來逼迫自己,可是每當拿穿腸毒藥時,她就想到蕭染那張平日里冷漠,在她面前卻較為陽光的臉,無論如何想要下藥的手都無法繼續下去了。甚至每當他生氣時,連駱夫人都不敢靠近,而自己簡單的一句話,他甚至反過來勸自己,一切一切,她以為她早已忘了,可是現在才知道,不是忘記,而是埋在記憶深處,卻早已深入骨髓。一次次的把酒言歡,一次次的高談闊論,蕭染雖然不能理解她的想法,但是卻在時間的流逝中承認了她的看法,就連言諾都不能和自己有如此的默契,而蕭染卻能理解她甚至于一個眼神的傳遞。她甚至不止一次想過,若是自己沒有先遇見言諾,蕭染沒有娶駱夫人,那自己會不會愛上蕭染,真的毫無芥蒂的愛上蕭染,只因為他們都是那樣孤獨的人,但是卻永遠將驕傲的一面面對大家的人。
然而,更深更痛苦的記憶又一次襲來,在滿是花香的自己和言諾的“家”,在四個時辰內,竟然全部充斥著冰冷的血腥味。言諾抓著自己的手,平日里溫暖的手慢慢變得冰冷,平日里溫和磁性的聲音卻最終只能發出“荷荷”的怪聲,她知道,那是因為他被割破了嗓子,早已發不出曾經的完美音色了。那個全是冰冷的小屋,自己一個人孤獨的滿臉驚恐的藏著,躲在一個角落里,不知道言諾是如何藏起來她的,雖然一直看不到,眼前是一片黑暗,可是有言諾的日子卻為她漆黑的全部添加了一絲光明,那是屬于她的全部光明。等搜查的人離開許久,當她勉力的將自己的恐懼壓下,卻阻止不了顫抖的手和腳,當她一步步用手摸遍整個屋子的墻壁,一步步的摸到門,碎石和泥土充滿污垢的墻壁將她細嫩的手心劃破,她終于找到門,卻聞到這一切時,當時只有一個想法便是:隨他而去。卻不曾考慮他是不是真的已經離開她的世界了,只是那一刻的恐懼凝結成永遠。
當大夢一場,她醒來,眼前的滿目血色,白衣被血和污泥掩蓋住它本身的顏色,她為她終于能看到言諾而開心,卻不曾想夢里的一切竟全部是真的,而言諾早已經不得不放棄對她的諾言,獨自一個人包裹著滿是傷痕的靈魂遠遠離開。留下一個身心備受折磨的她,感受著手下早已冰冷的尸體,她卻只能看著,甚至不能為他收尸,直到馬蹄聲遠去,她才敢再次回來,卻只能抱著那攤早已干涸的血跡,痛哭流涕。
當在那塊滿目狼藉的土地上找到那塊木牌時,她的心被仇恨慢慢的充斥著,她便知道,從此后她便只為一件事而活,那便是復仇。在她抱著言諾的那攤血,卻只能用自己的眼淚來祭奠他的靈魂時,她便發誓為他報仇。
柳夢被仇恨蒙蔽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偽裝,她知道她很美,只是從來不相信言諾那言談中夸大的語氣,可是當她從河水的倒影中看到她自己的臉后,她才覺得,言諾的話中估計就這句是最準確的,為了能在復仇的路上走的更遠,她撕去了曾經的美好天真和善良,她為自己畫上最妖異的圖騰,意味著魅惑眾生的未來,也將自己改裝成一個男子。
一個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不分東南西北的胡亂走著,直到無意間撞到正要屠村的駱夫人,一時的憐憫之心讓她不顧一切的救了那些村民,最后雖然與駱夫人若知己一般,但還是婉拒了駱夫人的邀請。獨自一人上路,往雍城而去,畢竟她與言諾的“家”離雍城最為近,并且在言諾平日里的言談中,還是能發現一些端倪的,因為言諾的“任務”,所以他們的婚事才一拖再拖,可是拖到最后,竟是兩個人的永世相隔。所以拿著言諾留在房子里的錢帛,便七拐八拐的趕往雍城,在中間又發生了一些別的事,此時暫不必提及。
而后進雍城,查到手中木牌的來歷,最后又回歸到駱夫人的夫君蕭染秦太子身上,所以柳夢又再次找到駱夫人,要求進入她門下做一名食客,而駱夫人亦很給她面子,讓她一進去便升為一等食客,絲毫不在乎他人的看法,而她之后更憑借著幫助秦國戰勝齊國而成為秦國一等食客中特殊的存在。
可是與蕭染如此深的認知卻是柳夢沒有考慮到的,蕭染每次在她提出一個可行性建議時,露出的那副贊賞的表情,每一次策馬奔騰,蕭染總是小心護在柳夢身邊,只因為“嫌棄”她是一個弱質男子。在星空下,自己第一次說完流星有許愿的功能后,蕭染第一次露出孩子般的笑容,并且許下希望自己跟隨他一輩子的心愿,她曾問為什么,而蕭染只是但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