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蕪悠腳步倉皇地跑回了歐陽沐給她安排的院子,緊緊關(guān)上房門,接著便好像支持不住一般,貼著門癱軟在地,捂著臉放聲大哭。
從李謹說一句話開始,甚至是之前,她就委屈地想哭,想撲到他懷里,放肆地宣泄所有不安,然而李謹?shù)脑拝s告訴了她一個殘忍的事實,十分突然又草率地,那顆炙熱的心里再也沒有了她的位置。
她仿佛一只踩著草葉在汪洋里漂泊的蜉蝣,如今草葉沒了,突然只剩下了自己,周圍是看不到邊際的大海。
她不得不選擇自己漂起來,強忍著心里的痛苦,如同與敵人談判一般,將摯愛著的人唬住,叫他聽她的話,哪怕心死了,也起碼留住身體。
到最后,她的腦子已經(jīng)亂成了一團漿糊,連站立都變得艱難,可已經(jīng)不愛她的李謹卻沒有絲毫察覺,依舊站在遙不可及的地方,遠遠地和她說著話。
謝蕪悠哭著哭著便趴在地上睡著了,昏昏沉沉的時候,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似乎有一個聲音在說,對不起,對不起。
她朝聲音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去,前面是一個灰色的山谷,天上有兩個巨大的人影,面容模糊,但都在看她。
“帶著悠兒,好好活著。”
“明——誠——”
空間一轉(zhuǎn),她似乎處在熟悉的宅院里,耳畔是謝蘊之年輕了二十歲的聲音:
“謝明誠!你敢離開一步,我就,我就永遠不告訴她你的存在!”
“多謝。”是一個青年男子的聲線。
“我得回去陪著蓉兒。”
“那她呢?你要她自己一個人,無父無母地長大嗎?”謝蘊之怒吼道。
“對不起,對不起。”愧疚的聲音與夢境開頭的重合,隨即是漸行漸遠的,絕決的腳步聲。
不要走,不要走,請不要丟下我。
謝蕪悠想哭,但干澀的眼睛似乎是為誰流干了眼淚,怎么也哭不出來,她想找個人依靠,最后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依無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