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半日之后,謝蕪悠便失去了興趣。
她發(fā)現(xiàn)做鬼一點都不好,見著好玩的不能玩,尋到好吃的不能嘗,不能同人說話,不可以觸摸,不可以控制任何事物,不能和任何人產(chǎn)生交集……
謝蕪悠頭一次覺得,人該好好活著。
死了的確是一身輕松,了無牽掛,可那些常常讓人感覺到疲憊的壓力、牽掛,恰恰是對人來說最割舍不下的一部分。
且只有活著,人才有希望,可以不斷改變,不斷超越過去,擁有變得更加好的可能。
謝蕪悠坐在房頂上,看著漸漸淡去的夕陽,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
一戶人家掛起了白幡,悲戚的哭聲綿延不覺,她幼小的心里也升起了一絲悲哀。
不知生,焉知死?
“我要活下來,不能像外祖母說得那樣,魂飛魄散。”謝蕪悠堅定地看著遠方,無聲道。
“你好厲害,竟然能出現(xiàn)在陽光下,下午我只敢在暗處看著,都未敢出來和你搭話。”一個沙啞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謝蕪悠心里一驚,趕忙轉過頭,面容青灰的男子正友好地看著他,一咧嘴露出一口發(fā)黃枯槁的牙。
見到謝蕪悠,他也愣了愣,道:
“你看起來比我想的還要小幾歲,發(fā)生什么事了?怎么就……”
他的面上露出幾分悲痛,轉過頭看著那戶掛著白帆的人家,眼里含著濃濃的眷戀。
“叔叔好,請問您是鬼嗎?”謝蕪悠晃了晃腿,有些好奇。
那人抬手看了看自己越來越淡的輪廓,“是呀,得了病,沒能撐過來,腿一蹬死了,留下妻兒老母無所依靠。”
他面上的苦色又濃了些,“而現(xiàn)下,連留下來多看看他們都做不到。”